科学与科学精神
“什么是科学”与“什么是科学精神”都是非常难以确切回答的问题。下面是当 代学者对科学的较为可取的特征描述:
A. 与现有科学理论的相容性:现有的科学理论是一个宏大的体系,一个成功的科学学说,不能和这个体系发生过多的冲突。
B. 理论的自洽性:一个学说在理论上不能自相矛盾。
C. 理论的可证伪性:一个科学理论,必须是可以被证伪的。如果某种学说无论怎么考察,都不可能被证伪,那就没有资格成为科学学说。
D. 实验的可重复性:科学要求其实验结果必须能够在相同条件下重复。
E. 随时准备修正自己的理论:科学只能在不断纠正错误不断完善的过程中发展前进,不存在永远正确的学说。在此基础上,对于科学精神比较完整的理解也可以包括:
理性精神——坚持用物质世界自身来解释物质世界,不诉诸超自然力。
实证精神——所有理论都必须经得起可重复的实验观测检验。
平等和宽容精神——这是进行有效的学术争论时所必需的。
所有那些不准别人发表和保留不同意见的做法,都直接违背科学精神。
不能将科学精神简单归结为“实事求是”或“精益求精”,尽管在科学精神中确实可以包含这两点,但“实事求是”或“精益求精”仅是常识。
并不是每一个具体的科学家个体都必然具有科学精神。
现代科学的源头在何处
答案非常简单:在古希腊。
如果我们从今天世界科学的现状出发回溯,我们将不得不承认,古希腊的科学与今天的科学最接近。恩格斯在《自然辩证法》中有两段名言:
如果理论自然科学想要追溯自己今天的一般原理发生和发展的历史,它也不得不回到希腊人那里去。
随着君士坦丁堡的兴起和罗马的衰落,古代便完结了。中世纪的终结是和君士坦丁堡的衰落不可分离地联系着的。新时代是以返回到希腊人而开始的。——否定的否定!
这两段话至今仍是正确的。考察科学史可以看出,现代科学甚至在形式上都还保留着浓厚的古希腊色彩,而今天整个科学发现模式在古希腊天文学中已经表现得极为完备。
欧洲天文学至迟自希巴恰斯以下,每一个宇宙体系都力求能够解释以往所有的实测天象,又能通过数学演绎预言未来天象,并且能够经得起实测检验。事实上,托勒密、哥白尼、第谷、开普勒乃至牛顿的体系,全都是根据上述原则构造出来的。而且,这一原则依旧指导着今天的天文学。今天的天文学,其基本方法仍是通过实测建立模型——在古希腊是几何的,牛顿以后则是物理的;也不限于宇宙模型,例如还有恒星演化模型等——然后用这模型演绎出未来天象,再以实测检验之。合则暂时认为模型成功,不合则修改模型,如此重复不已,直至成功。
在现代天体力学、天体物理学兴起之前,模型都是几何模型——从这个意义上说,托勒密、哥白尼、第谷乃至创立行星运动三定律的开普勒,都无不同。后来则主要是物理模型,但总的思路仍无不同,直至今日还是如此。法国著名天文学家丹容在他的名著《球面天文学和天体力学引论》中对此说得非常透彻:“自古希腊的希巴恰斯以来两千多年,天文学的方法并没有什么改变。” 而这个方法,就是最基本的科学方法,这个天文学的模式也正是今天几乎所有精密科学共同的模式。
有人曾提出另一个疑问:既然现代科学的源头在古希腊,那如何解释直到伽利略时代之前,西方的科学发展却非常缓慢,至少没有以急剧增长或指数增长的形式发生?或者更通俗地说,古希腊之后为何没有接着出现近现代科学,反而经历了漫长的中世纪?
这个问题涉及近来国内科学史界一个争论的热点。有些学者认为,近现代科学与古希腊科学并无多少共同之处,理由就是古希腊之后并没有马上出现现代科学。然而,中国有一句成语“枯木逢春”——当一株在漫长的寒冬看上去已经近乎枯槁的树木,逢春而渐生新绿,盛夏而枝繁叶茂,我们当然不能否认它还是原
来那棵树。事物的发展演变需要外界的条件,中世纪欧洲遭逢巨变,古希腊科学失去了继续发展的条件,好比枯树在寒冬时不现新绿,需要等到文艺复兴之后,才是它枯木逢春之时。